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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文豪野犬/太芥]侏儒的祈祷[短篇/章三]

前文  章一



章三

>>1

“不如去死吧。”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,笼罩在芥川接下来的人生中。

曾经在那个总是阴天的贫民窟里,芥川想尽了各种办法,只为了能再多活一天。而现在太宰却说:“不如去死吧。”

「啊,既然这个人都这么说,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?」第一次,芥川对自己的“生”这件事,做出了怀疑。

“你好像总喜欢自杀。”芥川这样问道。他们在镰仓※9的沿海公路上施施而行,这是太宰第一次带芥川出任务。这里的赌徒欠了组织不少钱,本事倒是一点儿也没,芥川三两下就全部收拾了。

太宰听了这样的疑问,笑眯眯地应答:“是啊,怎么了吗?”芥川摇了摇头。咸湿的海风带着鱼腥味儿拂过鼻尖,扬起芥川白色的发梢。

“我说,龙之介。”太宰突然喊了他的名字,芥川抬头,望向他的侧颜,“你刚刚,在杀那几个人的时候,心里在想什么?”“……死的真难看。”芥川如实回答。太宰浅浅的笑了,接着说:“与其被丑陋的死去,为什么不早点决定怎样才是美丽的死亡呢?”

「你在撒谎。」芥川这么想着,点了点头,「你骗过了所有人。」他想起那个没有云的午后,太宰靠在自己的肩上,说“不如一起去死”。「可你骗不过我。」

「和我一起死去,才不是什么美丽的死亡。」

芥川不停的这样想着,他控制不住自己。每想一次,他的心情就更沉闷一点儿,最后竟生起气来。他驻足,接着拉住了太宰的手臂,在那人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开口:“一起去死。”

太宰还有些错愕,芥川却很着急,于是他又补了一句:“你说过的。”

“噗”的一声,太宰笑了起来,这让芥川更加烦躁了:“有什么好笑的?!”他质问,好歹让太宰收敛了一点儿:“啊,我说过的。”

这话让芥川舒服不少,他松开了紧蹙的眉,手上的力道也小了几分。他觉得心情很舒畅,他想要永远都这么开心,再也不要有什么波澜,再也不要与这人分开。于是他又开了口,说:“现在。”

太宰静静地看着他,然后又笑了起来,这次是淡而甜的微笑,期间夹满了无限温暖的细小光芒。他拉过芥川的手,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。他的手抚摸着芥川的背,像是在安慰手上的长靴猫。他将唇贴近芥川的耳畔,温热的吐息打在对方的颈侧。

他说:“好。”

镰仓的海今天有些泛黑,即使是在阳光普照的蓝天之下。太宰与芥川站在一块礁石上,深深凝望着这片黑色海域。这算什么呢?芥川问自己。寻死?似乎不单纯是这样。殉情?这更八杆子打不着了。那到底算什么呢?

什么都无所谓了,他现在只想快点去死。

有谁握住了自己的手。是太宰,他绅士地将他引到一块长长伸出崖外的岩石上。“这是给你今天表现的奖励。”他说着,是这般的温柔。芥川点了点头,接着刚想走上岩石,却被手上的力量拉扯了过去。是太宰抱住了他。

他用脸磨蹭芥川的皮肤,竟像是在讨好他的什么动物。他的手臂勒得很紧,就算是在最热切的性※爱中也未曾这样。在那几秒里,芥川觉得自己红了脸。

然后他听到他说:“这样会不会沉得快一点?”

下一秒便坠入了海中。

海水很冷,非常寒冷,冷得芥川几乎无法动弹——当然,另一个原因是太宰抱得太紧了。慢慢地,意识变得模糊不清起来。他记起自己很小的时候,在贫民窟里遇到过一只猫,那是一只脏兮兮的灰猫,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东西。芥川想不起来他是在什么时候遇见这只猫的了,甚至这只猫可能只是他臆想出来的玩伴罢了。但他现在好想见它,应该就快能见到了。

肺中已经没有什么氧气了,头剧烈地疼痛起来,回忆却无法停下脚步。他从那只猫想到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能力,第一次走出贫民窟,第一次开枪。每一次都只有他一个人。然后他想起了与太宰第一次的相遇。

第一次攻击太宰,第一次为太宰包扎,第一次与太宰接吻,第一次与太宰做※爱。

而现在,太宰就与自己在一起,一同沉入这海洋的深渊。

芥川突然觉得好悲伤,好悲伤,不是因为他就要死了,而是因为作为他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明,也要与自己一起消失了。

好悲伤,好痛苦,好难过,芥川突然哭了起来。他不知道人在水里也可以哭,而且哭得那么歇斯底里。他崩溃的哭着,但泪水一旦离开眼眶,便消散于不知何方了。

就在这无意义的狂乱中,芥川突然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靠了上来。说是温热也太过抬举,但与这冰冷刺骨的海水相比,确实是温暖的。于是他微微睁开了眼。是太宰吻了他。

芥川安心地闭上了眼帘。

海上偶尔浮起一两个气泡,旋即便破裂了。大海总是这般深邃宁静,仿佛一切都将随之流逝。

 

 

>>2

“我最后说一遍,我再也不想为你收拾这种烂摊子了!你当我是谁?你的老妈子么?你一个人也就算了,还搭上芥川这么个小鬼,我怎么向……”芥川刚恢复意识便听到这样的声音。他努力调动自己的大脑,用力回想,发现这是中原的声音。

中原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,似乎借着这次机会把与太宰的旧账全都翻了一遍。太宰没说什么,大部分时候只是在说“好,好”或者干笑几声。“烦死你了,下次再也不管你了!”最后中原丢下这么一句,摔门就走了。太宰在他关门之后舒了口气,然后回头看向芥川:“看来极乐的莲花池果然不愿意接纳我们啊。”

芥川睁开了眼。

房间里一时间没了什么动静,唯有隔墙传来的,不知是什么机器在运作的轰鸣声。芥川就一直盯着那有些掉漆的天花板看。太宰用手把玩着一个苹果,过了半晌开口道:“刚掉下去没一会儿就被中原他们几个发现了,哎呀哎呀,真是可惜,还要白受他一顿骂,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……”“那时候,你在想什么?”

芥川突兀地打断了太宰的平铺直述,他还是盯着那灰色的天花板,这般问道。太宰看了他一眼,缓缓启唇:“谁知道呢。”“掉进海里的时候,”芥川仿佛是没听到那句回答,又自顾自地问道,“你在想什么?”

窗外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,他的风筝挂在树梢上拿不下来,小孩便哭了起来。太宰看向窗外,过了一小会儿,他说:“我不用想也知道你在哭。

 “于是我那时候想,起码别让你在死的时候哭泣。”

他把目光收回屋内,发现芥川正偏头看着他,而且在笑。太宰有些惊讶,因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芥川这样笑。本来芥川就是个几乎不会笑的人,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类的基本技能,但现在竟是笑得这样开心。太宰久久凝视着芥川,然后再一次开口道:“知道么,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自杀。”

 

当晚他们便回到了那间小屋里。太宰在泡绿茶的时候突然感到有谁在拉他的衣角,一回头芥川便袭了上来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干这种事。他的吻与他的年龄一点儿也不相符,情※色而带有攻击性。一瞬间的恍惚后太宰便抓回了主动权。他把他推向房间的另一侧,靠着墙壁两人一起滑跪在地板上。

芥川今天显得急躁而不安,他很少会流露出这一面。他一面与太宰接吻,一面扯他的皮带与上衣。太宰被他的节奏带得也近乎发狂,只好攻击那人的敏感带让身下的人安分点。

结合的时候芥川居然叫了自己的名字,这也是从未有过的。起初是轻轻的几声“太宰”,进而变成了高亢而激烈的“治”。他一遍又一遍地叫喊,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的存在。最后太宰只能用嘴去堵住那吐出罪恶污秽的出口。缠绵缱绻地接吻之后太宰伏在芥川的耳边,开了口:“怎么办,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你。”

回答他的是芥川无尽的吻。

 

虽然中原那边封锁了消息,但在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组织里,到底是藏不住什么东西。

不久芥川便成了人们口中的“那个与太宰治殉情的人”。组织中的成员在遇见他的时候或多或少会避着他点儿,就连原来那个与他出身相同的新人也很少与他说话了。那之后他还遇过一次中原。中原看了他一眼,接着叹了口气:“你果然不会听我的话。”——那句“太宰对于你来说,太过危险了”。

芥川知道中原是个好人,从一开始他就知道。他也知道这句话是中原的善意,不如说是一句真理。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,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。

「这蛛丝反射着地狱就算意识到那“红色”为何 

——我也只能去依靠它」※6

不过芥川是个不在意外人言语的人,他只是自顾自的完成任务,回去领赏,再完成任务。很快他又在人们口中变成了“那个很厉害的异能新人”。

太宰在这时候也有了些许的变化。他会在芥川完成任务的时候,亲吻他的鼻梁或嘴唇,说“干得不错”,即使当时有别的组员在一旁。这反倒容易让芥川脸红。组员一开始会觉得惊讶或者不适,但时间久了也化作一笑而过,可芥川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脸红。太宰觉得这样挺好,这也是芥川可爱的表现之一。

人们说他们是幸福的一对。

真可笑,芥川想,真是可笑。我伪装成强者,人们便说我强大;我伪装冷淡,人们便说我不近人情;我伪装阔绰,人们便说我富裕;我伪装美满,人们便说我幸福。可当我真正因痛苦而呻吟时,人们却说我在无病呻吟。※10

可他却享受于此,这是另一个让芥川觉得自己卑鄙的理由。某一次他向太宰提起了这事,太宰听了后意味深长地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道:“有时候,为了适应眼前的需要,你多少得学会一些厚颜无耻。※11”芥川想了想,觉得他说的是对的。

“死亡”是他俩之间永恒的主题之一,而在这样的日子里,太宰又立下了另一个伟大的预言。至此已是冬季,横滨的新年又要到了。

 

 

>>3

虽然太宰大多数重要的任务还是会和中原一起行动,但却会时不时地把芥川也带上。组织里的人笑他俩腻歪,太宰也只是一笑了之。但芥川却觉得是奇异,他不知道太宰什么时候竟学会了这样温柔待人。

于是某一次完成任务,在回家的小径上时,他问了太宰这个问题。“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人情世故了?”太宰“咦”了一声,继而面带笑意的看向他:“你不知道我只对你这样么?”即便已经快相处一年了,芥川在听到这样的话时也还是会脸红。他把头扭到一边,似乎是不知道该往哪儿看才好。太宰觉得好笑,于是轻轻捏过他的下巴,和他接吻。

已经快一年了。

横滨的冬季又到了。人们换上厚实的大衣,以此驱逐冷酷的寒兽。

“怎么不添衣服?”太宰这样问芥川。芥川摇了摇头,说实话他几乎不知道寒冷为何物,说得通俗点儿就是他冻习惯了。太宰见他这幅执拗模样,便接下颈上的围巾,未在两人的脖子上。芥川皱眉:“这样走路太不方……”话没说完,左手就被太宰拉进了大一的衣兜里。“挨得近一点儿总会热起来的。”太宰这样说着,半拉着芥川上了路。

这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,起码芥川立刻觉得脸上发烫。可走了一会儿,他突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:这不是去组织的路。

他皱眉:“怎么……”“今天翘班。”太宰立刻接道,“去别处走走。”他这么说着,笑得轻松。芥川见他这样,也不再多问什么,反正从来轮不到他去操心太宰。

人们装点街道,新年就快要到了,满街都是馨香。太宰拉着芥川到了一处居酒屋。芥川知道这里,这是中原和太宰他们常来的地方,可他自己不会喝酒,所以从未进去过。“里边儿暖和。”太宰这样说着,将他拉进了居酒屋。

“哎呀哎呀,这可真是,想不到太宰君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呢。”居酒屋的老板娘看来已是太宰的熟人,见他进门很自动地送上两瓶温过的烧酒。“哦!太宰今天也在啊!”“是不是最近又有什么趣事儿了?哈哈哈!”店里散落着几个常客,也都热情地与太宰打招呼。芥川抬头看向与人群洽谈着的太宰,觉得他又熟悉又陌生。

“咦,这位小兄弟是……?”有人注意到了缄口不语的芥川。太宰在这时忽的将芥川往身后拉了拉,说:“内弟,平时话少,见笑了。”芥川讶异地看着这样的太宰,强忍着笑意,故作顺从的点了点头。几个熟客见状,也觉着芥川应该是不容易打交道,便打哈哈过去了。

“今天就不和大家聊了,我和内弟好久不见,相叙个旧。”太宰搁下这么一句话,转身就把芥川牵进了隔间。芥川忍了许久的笑意终于是憋不住了,“噗”的一声之后,他抬头笑问道:“哥哥?”太宰耸了耸肩:“你要想玩这种play我也没关系。”“……算了。”

太宰与他在这笑笑的隔间里煮起了火锅。这隔间很小,只能容纳两个人便再无空余,像是他俩的小屋。芥川不喝酒,便一直看太宰喝。他酒量很好,几壶下去跟没事人一样。他们玩起反义词的字谜游戏,又玩起了悲剧名词和喜剧名词的游戏。※12

太宰居然主动提起了他的过去。他说了他的父母,说了曾经有几个女人为他流过泪。芥川只一股脑儿地听下去,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。

“说起来,真的没见过你喝酒呢。”太宰斟了一杯烧酒——桌上已经散落了七八壶了——“一点儿也不行么?”芥川毅然断绝地摇了摇头。“嗯——?试试看嘛,人总有第一次。”说完笑眯眯地把酒杯递了过去,芥川看他这副模样简直要翻白眼了。

「试试看吗?」望着那盏酒杯,芥川这样问自己。居酒屋的烧酒算不上极佳,却也可谓良品。清澈的酒水随风起波,平息下来后便倒映出太宰的模样。「试试看吧。」他这样想到,接过了酒杯。

澄澈的液体顺着口与咽下滑。起初有些苦涩,继而让人有些迷醉,最后化作一股烈火,噬人心脾。「与他的味道一样。」芥川迷迷糊糊的想着,下一秒便陷入了昏睡。

 

醒来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。他们不在居酒屋,而是在家后的一条小河旁。芥川是在太宰的肩上醒来的,他睁开眼,看到横滨的斜晖映照在太宰的侧颜上。他几乎可以想象着认识如何被自己的酒量吓到,接着半是窘迫地把自己抱出居酒屋。芥川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,接着他闭上了眼,他想要再睡会儿。

然后他听到太宰开了口。

“我要离开,我必须得离开。”

“可是怎么办,我离不开你。”

 

「因为我们被播撒了情欲的种子,

所以总听到善与恶、罪与罚的诅咒。

我们只能束手无策彷徨踟蹰,

因为神没有赐给我们力量和意志。」※13

 

 

※9:太宰治《人间失格》中主人公叶藏与恋人常子殉情的地方。常子死了,但叶藏却被救了回来。

※10:化用太宰治《斜阳》中的名句。

※11:化用太宰治《人间失格》中的句子。

※12:与反义词字谜相同,也是太宰治《人间失格》中主角叶藏发明的一种游戏。叶藏和友人认为所有的词都能分为喜剧性名词和悲剧性名词。

※13:选自波斯古典诗人欧玛尔·海亚姆的四行诗集《鲁拜集》。太宰治曾在《人间失格》中引用过。

 

 

TBC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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